2019年,是动漫产业出圈最频繁的一年。老牌的漫画大国美国稳中有升,后起之秀中国和韩国动作不断。作为国人漫画启蒙的漫画帝国——日本,如何在新老势力的夹击之下,步步为营,从享誉盛名的“东方迪士尼”打造出坐拥数十亿美元的全球动漫产业的呢?

日本漫画的“出海之旅”

相信最早一批接触日本漫画的人,都绕不开这个场景:

摩托车手穿梭在东京霓虹闪烁的夜晚,在一个巨大的原子弹爆炸坑旁踩下刹车,这个坑过于巨大,以至于超出了漫画的分格,铺满了整页纸。

这是1982年由日本艺术家大友克洋创作的流行科幻漫画《阿基拉》的开篇,其作品很快传播到美国,影响了一部分粉丝。与DC、漫威相比,《阿基拉》充满了颠覆性。

1988年,大友克洋将《阿基拉》作为一部动画片发行,由于故事情节的复杂紧凑,以至于动画师要花数年时间用手工去一张张地绘制图片。这部电影直到现在都被认为是那个年代经典的代表,它扩大了日本动漫在美国和欧洲的影响力。

除了死亡、性与科学等等的题材之外,像《神奇宝贝》和《龙珠Z》等商业动漫也渐渐在世界范围内流行起来。

日本在西方世界中的形象(1980年代和1990年代初)的形象由两个极端组成:一个是在武士片中,由忍者和剑道描绘的极具东方色彩和封建色彩的日本;另一个是超级现代的日本,经济像火车一样腾飞,日本人把随身听和丰田卖给全世界。

而日本动漫、漫画和电子游戏在全世界的流行,为世界展示着一种更人性化和更具亲和力的日本形象。

在连续7年的增长之后,动漫产业在2017年创下了198亿美元的新销售记录,而这主要是受海外需求的推动。

自2014年以来,日本动漫系列和电影的出口增长了两倍。部分得益于Netflix和亚马逊等流媒体巨头的销售,迄今依然势头强劲。

视觉导向的国家

日本是一个拥有丰富的、注重细节的视觉导向的国家。

动漫诞生于二十世纪初期,当时的日本艺术家开始反复地进行制作动画影像的实践。但在那时候,动画制作成本很高,质量低下的日本动漫被迪士尼的成功所掩盖。二战期间,出于战争需要,日本军事政府令动画师制作宣传片以影响大众,动漫这一流派才逐渐扩大。

1952年,看着早期迪士尼动画长大的艺术家手塚治虫发行了《铁臂阿童木》,这是一部关于热爱和平的机器人男孩的漫画,也是无数人的动画的启蒙之一。

人们对《铁臂阿童木》的热爱,让手塚治虫获得了“漫画之父”的称号,并为1963年的一部关于机器人男孩的动画电影铺平了道路。

《动漫:日本之魂》的作者Ian Condry认为,日本动漫产业的优势在于动画和漫画之间有重合。也就是说,漫画创作者将漫画作为故事和角色的试验场,这往往是动画成功的秘诀。

人们对《铁臂阿童木》的热爱,让手塚治虫获得了“漫画之父”的称号。可以说他的成名和日本动画产业的崛起几乎发生在同一时间。

20世纪50年代,手冢治虫所在的东映动画株式会社开始向美国出口动画电影,力争成为“东方的迪士尼”。但是,尽管《铁臂阿童木》在日本掀起了一场热潮,但在美国大行其道也花了几十年的时间。

草根现象

千禧年前后,像“星际牛仔”和“一拳超人”之类的充满未来感的片名也吸引了来自互联网行业的外国人的注意力。

当日本动漫被翻译成英语,甚至当盗版流传在网上的时候,“星际”、“超人”等词语也逐渐流传开来。不过和许多其他文化潮流不同,动漫并不是由一家大公司推出的,这是一种通过口碑传播的流行文化。

日本文化正以一种美国和欧洲都未曾有过的方式,直面更黑暗、更令人兴奋的主题,成为填补西方知识空白的一种方式。

态度的转变

20世纪80年代,随着经济的蓬勃发展,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许多西方国家开设了日语课程,动画和漫画作为教育工具进入了课堂。与此同时,“御宅族”的文化在日本变得越来越主流,通过互联网,动漫迷们将它传播到了全世界。

20世纪世纪90年代末,一个由任天堂、Game Freak和Creatures之间组成的“日本财团”将以数百个虚构的卡通生物为特色的视频游戏《宝可梦》推上了历史舞台,它在日本以外的地区引起了更大的动漫浪潮。

东京国家艺术中心的策展人Takako Masumi说,全世界对动漫的兴趣甚至改变了人们对日本动漫的态度。

Masumi将日本动漫的日益流行与浮世绘从低级艺术形式向高级艺术形式的转变进行了比较,浮世绘最初是陶瓷制品的外包,在一开始被当做废纸,但当国外人购买瓷器并开始收藏和评估用作包装的浮世绘后,日本人对浮世绘的态度才发生了转变,才把它重新评价为艺术。

Masumi说,源自这种视觉文化的动画也经历了类似的转变。它最初由动画工作室以低廉的价格销往海外,但很快就悄无声息地传播开来,成为日本文化输出的重要部分。最终,日本政府也看到了机会。

日本的新形象

在日本奇迹般的经济状况在上世纪90年代破产后,日本试图将自己从一个全球商业超级大国重塑为一个独特艺术文化的出口国。

从大规模营销高科技产品,转向Hello Kitty、到寿司等各种产品上进行宣传,日本的经济重心都发生了变化。

1997年,日本文化厅开始支持有关动漫、电子游戏和媒体艺术的展览。

美国记者Douglas McGray在2002年发表的《外交政策》一文中捕捉到了这个转变,他在文中创造了日本的“国民酷总值”(Gross National Cool)一词。McGray将其描述为一种“软实力”,它有助于日本全球地位的提升,尽管日本缺乏“软实力”中的几个重要因素,比如经济和军事实力。

但那时,动画文化已经有了自己的生命。

2001年,吉卜力工作室联合创始人宫崎骏执导的《千与千寻》等影片令全世界为之着迷,观众人数也随之激增。宫崎骏利用了日本的传统和对自然的敬畏,也触动了全人类的神经。

这部电影已经创造了2.77亿美元的票房,是日本有史以来票房最高的动画电影,直到被新海诚的《你的名字》在2016年以3.57亿美元的全球票房打败。

距离东京奥运会开幕还有200天之际,东京奥组委公布了官方海报。担任设计的,既有漫画家浦泽直树、荒木飞吕彦,也有画家山口晃、摄影家蜷川实花、书法家金泽翔子、设计师佐藤卓、艺术家鸿池朋子、大竹伸朗等,可谓汇聚了当代日本最耳熟能详的一群大师级人物,展现出动漫文化与日本国家形象的紧密互动。

动漫产业的全球化

动漫的拥趸和摇滚乐、好莱坞大片的粉丝一样,可以说,这是最早也是最广泛的全球化文化之一。

而伴随着动漫在海外的不断渗透,这个产业可能不再只属于日本。我们将会看到日本以外的工作室、漫画家和动漫公司进一步多元化,进一步在动画史上也留下姓名。

就像到今天,《哪吒》创下的票房神话还恍若昨日,未播先红的《姜子牙》又即将到来,这是非常自然的事,毕竟,又有谁没做过梦呢?